距离零点只剩最后十五分钟了!
    顾屿桐真的有点慌神了:“先不说了,我得先去找个人——”
    刚一转身,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道似笑非笑的声音。
    “有个人好像很担心我。”
    秦飏穿着一身滑稽的熊玩偶服,单手拎着头套,露出那张和玩偶服的气质截然相反的一张脸,英毅、冷隽,路灯暖黄色的光洒在男人侧脸,竟多了几分温和。
    他抬手擦去颊边的血痕,宽容地笑笑:“那些人下手没轻没重,这也是你的授意吗?”
    这次轮到顾屿桐愣在原地。
    “还有,密码123456实在是很好猜,等我们回去以后记得换掉,可以改成我们第一次上床的时间。”
    秦飏见顾屿桐还没缓过神,于是把头套往椅子上一掷,张开双臂:“好了,过来我抱。”
    刚刚还以为再也见不到某人的顾屿桐此时此刻最想做的事情确实是这个。
    嘴上说着让顾屿桐自己走过来,实际上最后还是自己先走了过去。
    秦飏紧抱着他的力度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重,因为经历过无数次的得而复失、失而复得,所以变得格外珍视每一次的拥抱。
    顾屿桐说:“我找了你好久。”
    秦飏轻轻捏着他的后颈,安抚他:“我也找了你好久。”
    不止刚刚,那些见不到你、抱不到你的日子里,我也已经找了你很久很久。
    “游戏结束,看来我是赢家。”秦飏今晚笑得很频繁,淡淡的,却发自内心,“可以兑现你的承诺了吗。”
    顾屿桐想到刚刚的情形,难免愤愤:“在那之前,我要跟你说清楚——”
    秦飏单手抱着他,另一只手搓揉着顾屿桐被冻得有些发红的指尖,像是示好,也像是求和。
    他先顾屿桐一步说了出来:“你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尤其是我。如果可以,你更愿意和我站在一起,无论是在什么情形下。”
    “一直以来,是想和我说这个吗?”
    “嗯。”顾屿桐在秦飏怀里点点头,戳得秦飏的肩头酥酥痒痒的。
    秦飏抚着他的脊背,语气认真了很多:“对不起,我跟你道歉,为我每一次的自作主张。”
    “嗯。”顾屿桐仰起脸,态度乖张地扬了扬眉梢,“既然如此,要我原谅你也不是不可以。”
    “如果这样还不行的话,那再加一个它呢?”
    秦飏说着,从小熊兜里拿出一只热腾腾的烤红薯递给顾屿桐:“不是想吃吗?”
    顾屿桐:“我记得你来的时候身上一分钱都没有。”
    秦飏:“所以穿着这身衣服跑了很久才换来的。”
    千金大小姐落难记。
    顾屿桐终于笑了笑,实话实说:“我昨天晚上是骗你的,其实那块儿没有卖烤红薯的,我也压根不喜欢吃烤红薯。”
    秦飏维持着递烤红薯的动作不变。
    顾屿桐两只手接过那只香喷喷的烤红薯,看起来就像是把秦飏的整只手掌捧在了掌心里:“但如果是你买的,我应该会很喜欢。”
    看着他一翕一合的唇,秦飏忽然很想吻他。
    但零点的倒计时已经响起,他们该回去了。
    “我们?”
    “我们回家。”
    满天烟花,绚丽缤纷。
    人群的惊叹声和鼎沸的音乐声交织着,宛如一曲完美落幕的交响乐。
    一抹白光闪过天际,系统的机械音最后一次响起:
    【恭喜两位宿主,任务圆满成功!】
    ——
    这是顾屿桐回到现实的第七天。
    任务结束,系统消失,而他也如愿地从死亡的魔咒中解脱了出来。
    医生说,这是他从业这么多年来的见到的为数不多的奇迹。
    是的,顾屿桐没有猝死。
    “奇迹”本人在住了七天院以后,活蹦乱跳地出院了。
    今天就是他出院的日子。
    顾屿桐没有让任何人来接,除了某个人。
    算起来,已经有七天没见了。
    到目前为止,顾屿桐还不知道那个人到底是干什么的,住在哪里,是不是和自己印象里的那样有钱。
    当然了,顾屿桐在心底里很宽容地想:就算他现实里长得歪瓜裂枣,甚至穷得叮当响,自己也不会嫌弃他。
    世界上简直不会再有比自己更善解人意的人了。
    刚过早高峰,街边却还是很热闹。
    不远处的摊贩们还在吆喝着,什么香甜的桂花糯米糕啦、什么q弹的水晶虾饺啦、什么香喷喷的云吞面啦……袅袅热气从摊边蒸腾而起,烟火味十足。
    昨晚有雪,今早街边扫雪的人很多。
    顾屿桐哈了口气,热气像白雾一样地消散了。他搓搓被冻红的手,把脸埋在掌心里,又揉了揉快被冻僵的脸和鼻子,猝不及防地打了个喷嚏。
    正值隆冬,新雪初霁。
    那轮红日是金橙色的,从东方的地平线上缓缓升起,融融热意从东边开始朝着他蔓延,先是笼住他眼前的那块雪地,然后笼住了他。
    然后他抬起了头。
    笑了笑。
    “你来得好晚,我等你好久。”
    意思是,来得有点晚,我好想你。
    对方启唇,开门见山地打直球:“我也很想你。”
    天地之间的所有都安静了下来,辟出这一块很小的地方,供两个为彼此跋涉了很久的人叙旧。